我叫楊紫綾,是某學院06級音樂系學生,但是很快就不是了。
去學校報到那天,在宿舍見到了一位美人,瓜子臉,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。問她叫啥,江佳。名字跟人一樣潔淨簡單。
我很快跟江佳成了朋友。我看到她美貌的臉上有一絲的焦慮,或許是剛來到新的環境吧。她跟她母親來的,床鋪物品都是母親操勞。
她說她很佩服我一個人單槍匹馬的來學校報到。
她不知道,我雖然有「勇氣」來報到,卻不一定有這個「實力」啊。
我們宿舍一共五個人。其實按照規定,大學宿舍一間應該住四人,超過四人則需要退一部份錢,但是我都來不及拿到這筆錢。
兩日後,江佳外出不在的時候,門外有敲門聲,我一開門,是一個滿臉鬍子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,我心裏一驚,眉頭一皺,怎麼宿管讓變態進來了?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!往旁邊一看,宿管阿姨也跟著,還好你跟著,否則我肯定要拿刀防衛。
此人聲稱他是江佳的父親,還拿著身份證。真好笑,這年頭姓江的老男人多了去了。你找江佳,何不先打電話跟她聯繫?為何要直接找到宿舍?此事非常詭異,我用校園卡打了江佳的電話。
「喂,江佳?」
「哎!咋啦?」
「有個自稱你爸爸的人來宿舍找你。」
「啊?」江佳大叫一聲,聽起來很不開心。
江佳說,「……叫他走。」
我叫江佳先別掛電話,轉頭迎上去問那個男人,你為甚麼不直接打她電話?
這時我看清了這個中年男子的臉,一張普通的北方男人的臉,但看著就覺的不舒服。
他說他打不通江佳的電話。我說,下次你打通了再說吧,這裏是女生宿舍,不方便接待陌生男人。
還有些難聽的話我都沒講, 江佳不在,那男的還想闖進來找,他要真進來,我就拿水果刀。一旁的阿姨也勸他說,你先下去吧,人不在。
後來江佳叫我看那男的走了沒有,鬍鬚男愣是在樓下等了兩小時,見等不到,阿姨又用語言和厭惡的眼神告訴他趕緊走。最後他終於走了。
事後江佳說,那個人確實是他爸,但是很小就不在一起了。他因為「品行不端,心術不正」,早就跟她和母親離婚了。
江佳美麗的外表之下,是那麼悲傷的故事。
那天我們陪著江佳逛了好久,買了很多水果給她吃,特別是橙子,只需要吃一個,心情就一定會好的,這是我的「橙子哲學」。
江佳彈的一手好鋼琴,再配合她那楚楚動人的臉和身材,是標準的「音樂系美女」。
這麼美好的女孩,老娘我一定要保護好她。即使赴湯蹈火,義不容辭。
男生是女生宿舍永遠的話題,為數不多的七個男生同學,早就被我們女生把底細翻了個底朝天。
她們普遍對雷志的印象深刻,高,帥,有錢。另外幾個就有點發育不良。
但是,十個男人十個色,外表光鮮亮麗都是假象。
我們總逗她說,江家大小姐,看上哪家公子哥啦?江佳笑的像朵綻放的荷花,完美無暇。
可是一週之後,我就退學了。跟學校要回了學費。
我父因為生意失敗,欠了很多債。我都不跟他住一起,催債的人甚麼樣的都有。
借不到錢,我也不能再讀大學了。
家裏也沒叫我回去,那我說我自己先在外面租個房間吧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。家裏就默許了。
我從來不受管控,獨立自主。
跟同學說,我因為不爽學校,所以退學。舍友乍一聽覺的好笑,但想不到是真的,因為她們看見我在收拾行李。
我找到了學校附近的一間房,明亮,乾淨,安全。班上來了很多人,來我的新房「沖喜」,我們開展了盛大的活動:打撲克。
雷志也來了,我們在活動的過程中進一步了解了對方的牌技,以及他們當地的玩法。他們玩的跟我們的老不一樣了,不同花色也能打出來,但是只能連五個。最大的是A。
雖然我身份不再是學生了,但是他們仍當我是同學。以後我還經常去找她們玩,「回」我的宿舍,看到我的床上堆滿了各種雜物,還有灰塵。姑娘們你們真夠義氣。
我租房在學校旁邊的目地,就是要把江佳放在掌心裏呵護。這年頭,校園進出不知有多自由多方便,險象環生。
有些選修課她還拉我一起上,她知道我租房在外可無聊了。上完課我們一起去吃東西,回宿舍玩。我們依然說著那個笑話,江家大小姐,看上哪家公子哥啦?大家嘻嘻笑,但這次好像不再是沒有答案。
她偷偷告訴我她喜歡雷志。
雷志真的是不行的!這種男人有幾個臭錢就拿甚麼都不當回事,人生觀幼稚的不行。我多次單獨勸她,雷志不行,但是江佳好像就是沒有意見。
終於大事件來了,一日我出門,一打開見一男的,嚇我一身冷汗。我包裏是有一把水果刀防身的,但就怕來不及拿出來。我租房的小區治安還算好,但是沒有門禁,他找個藉口騙過保安就能上來。
雷志平時看我的眼神就不對,我從來都不理他。因為他這種類型的男人,我已經摸透了,跟我父一模一樣。你如果用了他的錢,他完全不把你當人看。
「你來幹嘛?」
他有點不知所措。你可別在這裏跟我表白,否則我一腳把他踹下去。
「我喜……」
「甚麼?」
「我想你的學費其實不是問題,我們學院一年的學費是一萬六千八,我家裏可以資助你。」
我感到我被羞辱了,臉色相當恐怖。我鼻子哼了一聲,說,你要包養我?
「不是,哈哈,怎麼是……」
他是屬於沒腦子說話的那種人,看苗頭不對,準備好的臺詞都沒用上,藉口說要回去上課了,拔腿就跑。還好你跑的快,否則捅死你算正當防衛。
這件事我跟江佳和幾個室友說了,她們覺的真是驚險,叫我以後出門多注意安全。水果刀也拿好了。
這個小區的安保還是稍有問題,雖然有不少學生來這裏租房子住。
經過此事,江佳對雷志的看法應該有所改變了吧。
叫江佳對雷志死心,是我的心願。畢竟我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,就是為了保護她,做她的燈泡。
很多次下午,經過學校附近一個公園,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「年輕人」在那些石桌上玩象棋。據說他是那裏的棋王。
這個公園都是中老年男人在下棋。年輕一點的都比較少會玩了。
經過特意打扮,我也坐到棋攤裏,說我喜歡下棋,男人們都紳士的給我讓座。
一個叫「肥仔」的老大爺說,難得現在年輕人有這個愛好。
我說我是「喜歡」,不是「愛好」,喜歡跟愛好是不一樣的。
肥仔說,喜歡和愛好有甚麼不一樣?
這時這個「年輕人」開口了,他說,喜歡和愛好確實不一樣。
但願你知道哪裏不一樣。
江佳知道我看上了那個大我十幾歲的男人,也擔心的不行。她問我,你了解他嗎?
「他棋下的很好,附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。」
「不行!楊紫綾!」這回輪到江佳對我說不行了。
她繼續說,「……這種男人我見多了,宅男都變態,戀童癖,硬盤一堆黄色視頻。你……唉!」
她扭頭,嘆了口氣,因為她知道我是不會受人支配的。
可是喜歡終究是不夠的。我一直找不到跟他單獨說話的機會。有一次我從下午四點獨自坐在一個他會經過的地方,但是沒等到他,可能他走了另一條路。
後來,我找了工作,就沒有再繼續保護江佳了,畢竟我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了。
2013年9月,我辭掉原公司的工作,從公司宿舍搬出來時,她發我一條消息,在幹嘛?
我沒有回她,裝作沒看見。
第二日,當我上線,頭像一亮,她又立即發我一條消息,現在幹嘛?
我還是沒有回覆。
之後我再也沒有跟江佳有任何聯絡了。
這些年,我有做過前臺,進過工廠。當我在工廠時,都受到了優待,我的工作也還算輕鬆。一些大學生在進廠參觀時,也會因為忽然見到一個美貌的廠妹而眼前一亮吧?
偶然聽說江佳進到了某學院做輔導員。但是都不是確切的消息。也不敢問。
一晃十幾年如白駒過隙。我想起了開學第一天見到你,身著白色繡花連衣裙,黄色絲帶,笑起來那麼甜,她的臉那麼的清秀,一雙美麗的眼睛,像彎彎的月亮。